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

文章作者：葵恩

文字校对：筱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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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录片《人间世》第二季播出了，第2集的主题是“生日：危重孕产妇赌命生子”。聚焦的是一群特殊的母亲，她们本不该怀孕，却因为种种原因躺在了产科的重症监护室里。

作为上海危重孕产妇会诊抢救中心之一，医院承担了上海40％左右的危重孕产妇抢救任务。在这里冒险生子的母亲，很难说是母性的伟大，还是生命的赌博。

剧集中涉及到两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孕妇，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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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彩丽，患有严重的心脏病，身体不宜怀孕。但为了和丈夫有个后代，她做好了拼命的准备。“为了要这个小孩，在医院，我住了四次了。我就想为他生个小孩，作为一个女人，不生孩子有点不完整的感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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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莹，25岁，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伴重度肺动脉高压。怀孕生子有可能会让这位90后准妈妈的心脏大大超出负荷。结婚两年，两次流产，这是第三次怀孕。丈夫、父母、公公婆婆、医生，所有人的反对都没用。

倔强的姑娘，赌上了自己的生命，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，她背后的整个家庭，都被裹挟了进来。吴莹说：“我认为人生要是圆满，就是有个孩子。”

02

胎儿一天天长大，吴莹心脏的负荷日渐加重，已经到达了极限。虽然胎儿并不足月，但为了安全，医生决定为她进行剖腹产手术。

胎儿一旦拿出，吴莹体内的血流动力立即发生极大改变，原本脆弱的心脏要承受更大的压力，如果血压控制不好，她就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。

医院集中了全院最好的产科团队和麻醉医生，好在吴莹的剖腹产手术还算顺利。吴莹的孩子只在妈妈的肚子里待了7个多月，跌跌撞撞来到了这个世界上，因为早产，被送往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。

术后第二天，吴莹醒了，各项生命体征极不平稳，因为肺动脉高压，血氧饱和度只有81％而且仍在下降。在重症监护室的第八天，吴莹的血氧饱和度已经降到了59％，只有常人的六成；肺部又出现了严重的感染。

医院调动了各科室的力量，医生做了所有的努力，最终，吴莹还是离开了人世。她拿命生下的孩子，终究没能见上一面。家人崩溃痛苦。

之后的镜头里，吴莹的丈夫开着车回家，神色凝重；后座上他的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，这是吴莹生命的延续，但也可以说，是她的催命符。

一年后，吴莹的孩子过1周岁，家里装饰着玩具气球，摆着生日蛋糕，一家五口对着镜头拍下了全家福。吴莹生前为自己宝宝取好的名字，并没有被采用。医院哭泣的丈夫，似乎看着还胖了一些。孩子一脸呆萌盯着漂亮的蛋糕，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，自己的妈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，换来了他的出生。

03

吴莹的故事，镜头到这里就结束了。镜头外，我们难以体会她的父母中年丧女是怎样的绝望痛苦；也无法猜测她的丈夫、公婆是否会经常想起她。她实现自己生命的延续，却也终结了20多岁的年轻风华。

在吴莹之外，有多少危重孕产妇们，不顾医生的建议，还在拿命生孩子。“女人为了生孩子有很多原因，她为了家庭的完整性或者对丈夫的爱，有各种原因要生孩子，真的是冒险。”有个镜头是：一个医院，医生评估了她的身体状况，认为生育风险很大，孕妇的丈夫当场表示，要么生，要么离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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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视频的评论区，找了几条网友谈到“心脏病生育”的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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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，那些赌命生孩子的母亲，在医生一遍遍的告知下，也清楚自己的风险，只不过，即使是存在99%的风险，她们也愿意相信自己是那1%的幸运儿。你为她们揪心，却无法指责她们的选择，因为我们无法用我们的迫切去度量她们的迫切，尽管你希望她再好好考虑一下。

04

人们经常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，对于患有先心女子来说，这一遭注定伴随着更多的危险因子吧。

?妊娠后孕产妇的血容量和心排出量逐渐增加，孕晚期比平时要增加40%；

?分娩时由于产妇用力屏气，胸腹腔压力会急剧增高，回心血量增加，这些改变都将加重心脏负担，严重者可以发生心衰，危及母亲生命。

摘自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妇产科

心友苏畅，27岁怀孕的时候，她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，当时已经有心衰症状，继续下去可能有生命危险，最终她选择了终止妊娠，去做了心脏手术，术后恢复很好。“有时候突然想起来会心痛、自责，但是假如我死了，老公伤心一阵，过几年会再婚；而我的父母，后半辈子就没法活了。”

心友冉冉，先心房缺伴有重度肺动脉高压，已经到了结婚年龄，这两年父母托人给她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，但都没有合适的。父母尽量对外隐瞒她的病情，更是对“她不能生孩子”之事绝口不提。她抗议，但父母不为所动，愚昧而固执地认为生孩子不会要了她的命。父母希望她早日有个归宿，后半生有个依靠，像正常女孩子一样生儿育女。

……

我不是要宣扬“先心生产危险论”，很多心友在医生的评估下也顺利生下了健康的孩子。如果身体状况允许，和一个自己爱的人怀孕生子、延续生命，那是一件幸福而神圣的事，也是重要的人生经历。但这一切的前提是，身体允许。当面对生命的考验时，请毫无保留地相信专业医生，同血缘至亲一样，你的医生也是最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。

?心脏病女性能否怀孕主要取决于心脏疾病的严重程度和心功能状态

?计划怀孕前一定要先去心脏专家和产科专家处就医，做全面检查和评估，明确是否可以怀孕

?严重心脏病不宜妊娠者应做好避孕措施

?可以妊娠的应定期做好孕期检查，适当增加产检频率，增加心功能评价指标

摘自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妇产科

我自己也曾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，也曾伴有重度肺动脉高压。虽然现在恢复很好，基本和常人无异，但未来会经历什么，难以准确预测。可以肯定的是，如果有一天面对类似情况，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先保全自己。

每个人的自由意志，都应该被尊重，但是，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，赌赢了，是劫后余生；赌输了，就是阴阳两隔。每个人都无权指责一份沉甸甸的母爱，但是生而为人，你既是孩子的妈妈，也是父母的女儿。一个生命的延续，不该以另一个生命的结束为惨痛代价。

生之门，前一秒不知后一秒；

生与死，有时很远有时很近。

生命的降临充满艰难，才值得我们年复一年地庆祝，并感恩那个因此而受难的女人。人间世，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？

（End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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